Monday, March 30, 2009

試讀:《深紅》

秋葉奏子,一個即將從國小畢業的小學生,正參加著學生最愛的畢業旅行時,忽然被老師叫出寢室,馬上收拾行李回東京,沒有人願意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事,奏子當下恐怕也沒想到,這回到東京的四個小時車程會成為一直跟著她,揮不去的夢靨。

即使回到了東京,奏子還是沒能見到父母以及年幼的兩個弟弟最後一面,因為除了奏子之外全家人都被兇手殺害,特別是頭部、臉部,被攻擊的面目全非,因此大家刻意不讓奏子看到死去家人最後一面,白布下四具屍體以及四雙冰冷的腳就成了奏子對家人僅有的回憶。

揮不去因為自己參加畢業旅行逃過一劫,沒能與家人一同離開人世的陰影,事發後奏子將自己封鎖起來,不僅逃避現實,也逃避心中對於家人的一份愧疚之感,奏子很快的轉學,去到沒有人認得她,不再有人記得這一樁轟動社會的滅門血案的地方,隱居似的,緊緊的把自己包在蛹中,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減少自己心中那種罪惡,定期的接受心理治療,以及不定期的「四小時」重現心靈創傷的記憶,也成為奏子憑弔家人的一種儀式。

偶然的機會,奏子讀到了兇手都築則夫的陳情書,原來是父親的欺騙行為讓兇手忍無可忍,決定毀掉父親所擁有的一切,不僅奏子因為這樣的原因而震驚,閱讀著小說的我們,也忽然陷入了一種無法確定是非的狀態,殺人者當然是不對,令人厭惡的行為,但是當加害人的身份同時也是被害人時,除了法律的標準之外,我們的情理標準,又該如何對他進行審判?而奏子的父親,身為被害人的角色,卻又加害於人在先,這樣的情緒糾葛,讓故事的張力瞬間擴散開來,是與非,黑與白,如何能有絕對公平的衡量?

在最高法院的判決定讞後,奏子發現兇手有一位與自己年紀相同的女兒未步,背負著被害人子女的包袱,背負著自己一人留在人間的內心歉疚,奏子決定去找尋對方,弄清楚到底這一切是怎麼回事,一個殺人犯的女兒心中到底想些什麼,是否懷有對被害人的歉意呢?

故事就在奏子與未步的接觸中漸入高潮,作者巧妙的安排兩個年齡一樣的女孩,卻因為身為被害人與加害人家屬的身份不同,而有了不同的人生境遇,一路讀下去,我們對原本是非、黑白分明的界線開始感到懷疑,被害者與加害者的角色在案發當時或許相當明確,但開始追本溯源之後,界線彷彿火焰中搖擺的線條開始模糊起來,讓人不得不一再回頭思考,事情的表象與內在之間會有多少距離。而無論是加害或被害的角色,這樣的原罪是否應該延續到下一代的身上,彼此對於對立角色的憎恨,奏子對兇手殺害家人的恨,遷怒於未步的恨,未步對於奏子父親布局陷害父親的恨,對於法律不顧原因判決的不滿,都成了故事裡值得理解卻又無能改變的事實,奏子對於不能與家人一起死去的愧疚,未步對於父親殺人犯罪行為的消極贖罪,都成了作者筆下一種無法承受的痛,我們明知如此,卻又無力改變。


作者透過奏子的角度來看事件發生後一直到發現、接觸到放開的過程,讓我們也隨著被害人家屬的角度走過一趟內心掙扎的旅程,最後的結局算是圓滿,雖然不知道未來奏子與未步是否能真正走出陰霾重獲新生,但兩人之間的互動無論如何已經改變了原本殘酷的事實,不斷的懲罰著自己的兩個女孩終於發現,想要結束一切的最好方法就是面對一切走出去,一樁殺人命案不會無緣無故煙消雲散,「罪」已造成無可挽回,唯有放下一切重新來過,才能得到新生的力量。

出版社:皇冠
書名:深紅
作者:野澤尚 Nozawa Hisashi
譯者:王蘊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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